奇迹(MU): 剑魂(五)
剑魂
他是她的主子,所以她有权时时刻刻缠腻在他身上。她是他的剑魂,所以他有责任随时随地为这个小剑魂多添一份关心。看似矛盾的念头却又这么理所当然。明知道她不食人间烟火,他却偏偏在每回用膳之际都不忘多摆副碗筷,让彼此都更确认她的存在,毋庸置疑。明知道她穿戴不着人间衣物,他却总在经过酒吧时, 他是她的主子,所以她有权时时刻刻缠腻在他身上。
她是他的剑魂,所以他有责任随时随地为这个小剑魂多添一份关心。
看似矛盾的念头却又这么理所当然。
明知道她不食人间烟火,他却偏偏在每回用膳之际都不忘多摆副碗筷,让彼此都更确认她的存在,毋庸置疑。
明知道她穿戴不着人间衣物,他却总在经过酒吧时,要求老板娘能帮他做几件娃儿的衣服,这些花去不少他守门的微薄薪俸。然而,她又不能真套上他买的衣裳,他的举动充其量只称得上乱花银两罢了。
偏偏他又遏止不了自己想为她做些事的欲望。
“老板娘,怎么样有没帮我做啊?”短短数日南烈与酒吧老板娘混得很熟了。他虽非那种出色得教人一眼难忘的俊美之人,但笑起来和和善善的模样倒也为他骗到不少友情。
“有,我特别帮你新做的,你来瞧瞧。”
老板娘往桌底伸手一探,取出一套折叠整齐的银色窄袖小绣襦及膝裤,银白色衣裳边精巧地混上喜色红纬。“好看吧。”
南烈拎起衣裳,往空中一比画。看在老板娘眼里只不过是个高举衣裳检视的小动作,实际上他是将衣裳搁在她身前打量效果。
“很漂亮。”他说的不知是衣裳,抑或是衣裳之后的小人儿。
“好,就这套。”他将衣裳搁回老板娘面前。
老板娘利落打包着,一边问“阿烈,你的衣裳买给女儿的呀 ?她真好福气。”
南烈扯扯嘴角,简单的一个动作就能让他脸上的神色变得温柔,或许这也是他这副皮相最大的优点吧。
“阿烈,你买这些小衣裳干么?你人高马大的,连头也塞不进去啊。”她跨骑在他肩上,已成习惯。
“你觉得这身衣裳如何?”南烈压低声音问道。
“你喜欢吗?”
“我喜不喜欢是一回事,你喜欢不?”
“是挺好看的,可穿在你身上就……”小脑袋在他身后摇了摇,半晌,轻快的声音再响起,“嘿,我穿就好看些。”
一个灵巧的翻跟头,让原先跨坐在他肩上的娃儿飞到他眼前,原来那身大红广袖已经换成了与老板娘正在打包的银月衣裳如出一辙的娃娃衫。
“瞧,我是不是很合适穿呵呵?”她笑得好乐,左右旋着身,
“八百多年没换过衣裳,没料到我穿这样白白亮亮的衣裳也很好看呢。”她死不要脸地赞美自己,一圈圈转身娇躯,让衣裳随之飞扬。
她从没留意过自己身上衣着,她既非世人,又不沾染世俗,自是毋需担心衣裳脏了或存了这等小事。那套暗红襦衫是打她化为剑魂之际便一并成形,之后的每一任主子也不从在意这种琐事,他们只在乎破坏剑能为他们砍几个魔物,杀多少人,能为他们夺得多少实权,谁有心思去理会如何妆点她这个小小剑魂?
“老板娘,还有没有?我还想再多要几套”瞧见衣服在她身上有如此好的效果,南烈花银子也花得阔气。
老板娘自是笑得开怀,又转身进屋拿了好些新衣裳。
“试试。”
“我?”她指着自个儿鼻尖。
“当然是你,从那身鹅黄色的开始。”
她搔搔颊,食指在自己身上一点,银白衣服又变成了鹅黄绫衫。
“不错,这身也蛮好看的,再来是那套。”
她又换了浅绿色的,绣花的裙子,银线裙腰,石榴舞裙……
“啧,每一身都好看,不如全买下来就算了。”看来这个月的薪俸全得花在这上头了。
她飘到正以指轻触衣料的南烈面前,良久才轻呀了声,“阿烈,这些全是买给我的吗?”
“不然你以为咧?”当真以为是他要穿的吗?
那双近在咫尺的明眸愣愣地望着他,好似在思索他语气的肯定意味有几分。
沉默好久,南烈陡地恶声恶气地说“你哭什么?”
手一抹,她才发觉自己淌了满腮的泪水。
“我,我才没有哭!”死鸭子嘴硬。
“那好,你说,现在挂在你颊边晃呀晃的水珠是什么?有种你就说是眼屎。”
“那是眼屎。”她还真不同他客气,轻抿的唇儿不住地微颤,贝齿随即又牢牢咬着下唇。
“老板娘别忙了,我今儿个一件也不买了。”南烈朝屋内说道。
“为什么?”两个声音出自不同人的嘴里,沉的是老板娘,亮的是剑魂,两者皆有浓烈的疑惑。
“我准备送衣裳的那个娃儿没心没肺的,即使花了钱也只是为自己买气受,我还不如将钱省下来,去买只烤鸡来填嘴呢。”
“我才不是没心没肺的!”
“用眼屎来回报我的人,没资格说这句话――不,你连“人”的边也构不着。”
“可是是你自己说要送我衣服的――”
“一把剑穿什么衣服,别笑死人了。”他嗤笑。
她做着垂死挣扎,“可是我想要那身干干净净的银白色衣服。”
“自己变。”南烈掏掏耳朵,以行动表示对她不满嚷嚷的无视。这臭丫头,好心被她当成驴肝肺,害他忍不住想好好“回报”她。
“我要!”
“好呀,把钱拿出来。”哼哼。
“臭阿烈!”
她气得跑出衣服铺子,碍于不能离剑太远,她只能好委屈好委屈地窝在门边啜泣。
这毛丫头,明明感动得乱七八糟,还嘴硬不说。
南烈瞥向她,才想开口,老板娘此时却走了过来。
“阿烈,你真的一套也不要?”
“不, 我是说一套不漏,全都要了。”
“那你方才――”
“气话。”他下颚努向门外。
“呵呵小孩同你闹脾气啊,一会儿就没事了。”
南烈付了帐,“这年头的小娃真摸不透,心里明明喜欢得很,却嘴上硬是要占便宜。谢了,老板娘。”
“改天再来。”
“那是一定。”
南烈跨出店铺门口,“走了,别窝在这里自怨自艾长杂草,回家去了。
老板娘见南烈伸出手,却迟迟不见另一个人的回应,而南烈已径自往街上走去,嘴里还喃喃自语:“有,有,银色的,鹅黄色的,金的,绿的全买齐了。烤鸡?我现在身上的钱只够买两只包子了。”
怪,真怪。
老板娘怔了好半晌,耸耸肩继续扬笑迎向其余上门的客人。
即使穿不着那些衣服,她还是觉得好开心。
从头一任主子到现在,从没有人为她打算过。她换主子的速度其快无比,夸张里一天换上二、三十个也不成问题――因为主子甲由前一号主子手中抢得了她,主子乙又使贱招砍了主子甲,接着原先是好朋友的主子丙为了夺剑,夜半摸起了破坏,一把刺穿了主子乙的胸膛。
她身上,沾了好多任主子的鲜血,那些主子的名字,有些曾记在她脑子里,有些却短暂到连名字都来不及听闻,她便又转手易主。
无论皇室王族,富豪侠客,家财万贯者大有人在,可那些主子别说是为她添购衣物,连银丝缕也不曾买给她。而今,她历年来最穷困、最没地位的主子南烈,却是头一个想到她的人。
为了她,南烈不在乎接下来的日子只能吃酱菜配清粥,连块肉也买不起,却义无反顾地为她买下了好几件衣物。
她没饿过肚子,不知道饿肚子的难受,可这些天光听到他肚里的咕噜巨响也知道“饿”并不好受。
正想着,门外突然传来阵阵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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